高建东《追忆——二百四十八、便秘》
追忆那流逝的青涩年华
第五编
插队三年——穿行于城乡，我的心路历程
第十部、便秘
二百四十八、便秘
我是在完成《秋天的早晨》之后，紧接着写另一篇日记的，寥寥几个字：
1974年10月××日 星期× 晴
——便秘，好难受啊！
是的，我那时的感受，历历在目（这对于今天的家长，尤其做母亲的，真是心疼，17-18岁的孩子撂到农村，解决不了大便，真是可怜）。
双节过后，回到北格，恢复了插队生活，我不知不觉竟然一连数天不解大手！
那天和北格小学生一起收割豆子，中午回来，本想午饭后睡一觉。
但能者多劳，我又有了新任务。
团委书记马中海，吩咐我，去旧街大队部出一期黑板报。内容很简单，写两行黑体大字，于是，我顺便作了一首诗，上了黑板：
站在村东边，
地球尽收眼，
土地赛花园，
气死帝修反！
之后，凑巧东山煤矿带队的驼背腌臜老头儿，也来找我——“知青宿舍这块黑板报，也需换新内容（乔大姐回了太原）！”
我手脚麻利，也完成了这块黑板报，也是写两行黑体大字（不像上一次还画了插图），仅用半小时，内容是：
——批林批孔，全体知青向社员挑战——
——保证超额完成挖主干渠任务——
出完黑板报，我仰脸冲黑板报自我欣赏一番，心里很满意。
省事、醒目、效果好，刷黑体字就有这样的特点！
——但接下来，我不能午睡，想大便！
小肚子鼓起来，跟轮胎、石头一样硬邦邦，我奇怪自从“双节”过后回到北格已经一连几天，顿顿吃饭装进肚里，那些饭食都去了哪里？
之前，感觉小便也成了问题！
明明十分紧小便，找个僻静处……竟然半天挤不出一滴… 27 54236 27 14985 0 0 2066 0 0:00:26 0:00:07 0:00:19 2909但刚刚拉上拉链，一扭身，突然憋不住、一下子浇到裤裆里——都来不及重新拉开拉链！
那时18岁的我，还根本不懂得什么“急性尿道炎”！
……我蹲在临街不知谁家完全敞亮露天的农家男女混用茅房，双腿已经完全麻木，昏昏欲睡，却照旧无法完成大便！（借图）
正好一个婆姨，端一大铝盆洗衣服脏水、登上两级石头阶，发现茅厕有人，慌忙退出去，但脸上很满意。
我断定这是她家的茅房，待埋着一口特大粗瓷水缸建造的自家茅房积满粪便，通知大队掏粪组前来收粪，那是可以相抵好些工分的。
听说，社员们大小便一般都憋着，都是憋着回到家，解决在自家茅厕。往别人家茅厕解决，那不是白白送别人工分吗！（图文无关）
无奈，想大便却大便不出，我只好作罢缓缓地起身，一边提裤子，一边迈开麻木的腿脚离去。
我心情抑郁，回到知青宿舍刚刚躺下，《金瓶似的小山》又嚎起来。
“马勒戈壁的，催命呀！”李先堂骂一句，连连唉声叹气、起身下床……
其他知青也叹息着、纷纷从炕上爬起身……
下午的农活儿，是给灌溉支渠清淤。
我扛铁锹紧随高我半头的李先堂、往地里走，真是巧，就在上午割豆子的地块旁边。
望一望附近地块儿里的胡萝卜、白萝卜、甜菜樱子、圆圆叶子的红薯秧，我与李先堂交换一个兴奋得意的眼风。
偶尔有二队社员骑自行车经过，那位叔叔禁不住问：
“你们俩，是兄弟俩？”
“不是。”李先堂回答。
“是。”我笑笑。
每人定额两大步，放工的工头沿渠堰边大步如飞向前，不断用铁锹熟练地等距离撬起一点儿泥土，留一个印记。
随后，混杂着贫下中农地富反坏右革命知青一干男女老幼的挖渠大军，纷纷挤挨着、每人一段，开始挥铁锹上下翻飞……
整整一下午，一直到太阳落山，我照旧落后，左右紧挨我的社员，都完成了定额，但我还在奋力挖！（借图）
尽管最后李先堂帮我收了尾，但我心中不服。
那些出手快的社员，他们都没有垂直上下挖，而是每下一锹深、都向内退半锹距离，这样但凡最后完工的，他必须承受挖掉左右留给他的本不属于他的多出至少25%的定额土方。
这次挖渠是两天之后新开挖一条主干渠的预演。
平且锋利的矩形挖渠专用铁锹，锋利无比，工作时，每一锹下去，都能挖起好大一块胶泥土，如同切软米枣糕，又如同切豆腐。
双臂每端起一锹半湿胶泥，在向上45度角度猛伸直送出去时，自己双臂肱二头肌、三头肌就憋成一个硬球，那时感觉自己也十分雄健。
——那天我总有想大便的感觉。
收工以后，我俩故意磨磨蹭蹭，所有人都走了。
我吩咐李先堂等我一会儿，我好解决一下……
李先堂点点头，到地头选一个朽粗树桩坐下，点起他先前抽剩半支揣在身上的“古巴雪茄”。
西天日落，在远处汾河堰边护堰的一排白杨树背后，升起一片紫霞。
（借图）
我提着裤子，找一处孤零零凸起的无主坟包，在旁边蹲下。
冷风煞煞，感觉小肚子冰冰凉。
两条腿、两个膝盖弯曲得很难受……快要蹲不住啦！
不远处，是一上午和小学生一起收割过豆子的田地，割倒的豆棵，全部一堆一堆瑟瑟躺在地里，似乎无人问津。
天迅速暗下来。
阴风咋起。
忽然一条黑影——是李先堂——离开树桩蹿进豆子地……
我想，他也要解大便吗？
依旧不济事，我照旧解决不了……叹一口气，起身，系好裤子。
那一晚的经历，我如实记录：
后来，我俩就每人手握铁锹，摸黑来到豆子地比邻的胡萝卜地，拼命下锹、挖出五六穗胡萝卜，再用锹锋切掉茁壮的、绿萝卜缨子。
然后，我们又蹿到甜萝卜地里，又挖出两个小孩脑袋瓜儿大的榨糖用甜萝卜。
“红薯也挖几个！”李先堂压低声音对我说。
我连连点头完全同意。（借图）
那个晚上没有月亮，周围黑咕隆咚的。
我们呼吸急促，但刚刚下到红薯地里，突然，听到远远一块地里，传出急促的哨子声。
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。
“快……快……是巡田的治保委员！”李先堂提醒我一句。
就像烽火台传信，马上有了回应。
立刻，在我们的四面八方田地里，远远近近，都响起急促哨子声。
接着就像探照灯，那三到四节一号电池的高聚光手电筒灯柱，开始彼此交叉朝我们照过来……
“怎么办？”我俩瞬间匍匐于地；我紧张得双膝盖打颤，问道。
“快跑呀！”李先堂爬起身，提起预先兜在他自己脱下的衣服里的全部收获，背在肩后，撒腿就跑。
我紧张得心脏几乎跳出胸腔，也跳起身，扛起两把铁锹，紧随李先堂，深一脚浅一脚大步跑。
就像无头的苍蝇，我俩凭直觉、拼命往认为是安全的地方狂奔，意思是跳出那“包围圈”……
一场虚惊。
真是万幸，那天晚上我俩并没有被“八大金刚”逮住，如果被逮住，被五花大绑……那我的一世英名、必毁于一旦！
事后回想，其实那些治保委员，尽管发现了我们，也无意对我们穷追不舍。
事实是，三到四节一号电池的那种高聚光手电筒，探照灯一般在我们原先呆着的红薯地里晃一阵后，立马恢复了旷野的黑暗和寂静。
那天临回知青宿舍，还有一个小插曲。
正好，当我和李先堂满载收获，行走在太原-徐沟公路上，已经临近知青宿舍时，但见一辆马槽装得满满、新挖出红薯的三驾马车得得得走来，经过我们身边。
马上，李先堂将沉颠颠衣服包、递给我，几步追上去，就从车槽内不断拿红薯，专挑选最大个的，一路放在地上……
许多年以后回想，那一次，车把式竟然没有发现李先堂半偷半抢、大车上的红薯，也是万幸。
后来，同样发生类似事情，另一位知青就没有李先堂幸运，结果脸上挨了皮鞭不说，还惹出大事，后文详述。
那天，拉红薯的三驾马车迅速走远，李先堂在返回的路上，一路捡拾、捧在怀里，来到我面前时他脸上笑开了花，两只小眼睛眯细缝，就像用刀片在皮肤上划开的两道上玄月细口子。
我俩收工回到知青宿舍，已经过了晚饭时间，不过没关系，那天晚上，李先堂在屋门口窗户下紧靠青砖墙、架起三块砖头旺火，以我的新洗脸盆（后来母亲也唠叨过，我又毁了一个洗脸盆。但没有办法，没有锅，大家一致认为数我的洗脸盆最干净）代替锅，盛上水，洗干净的胡萝卜、红薯，还有一大把豆棵，都填到洗脸盆里，来了一个“一锅烩”！
我去灶房将手上也已经洗干净的榨糖用的甜萝卜，用菜刀切成细丝，再用李先堂的洗脸盆盛上水端回来。我的想法是少放水，熬一碗糖浆水大家喝喝。
那天晚上，整个知青宿舍区、就我们这间屋子热闹，大家半夜才睡。
有李先堂亲自运作，大家都吃到了煮胡萝卜、红薯、熟黄豆，个个吃得肚儿圆。
我和大家是一样的饕餮相，几乎要吃得撑爆肚皮。（借图）
那一次的熬甜萝卜糖浆水情形也很别致，谁都没有注意，结果差一点儿烧干水。
被李先堂及时发现，两手去端盆，烫手烫得要命，一松手，我的倒霉洗脸盆哐啷哐啷摔在地上滚出去老远，大家赶忙围上去，纷纷伸出手指头进盆内，挑起滚烫的粘稠糖稀，送到嘴里……顺便吮吸手指头——于是，满屋子嘴巴里都发出咝咝咝的声音，即是烫手烫嘴造成的，同时，也传递着舌尖在享受“甜蜜”信息。
我后来睡下钻在被窝里，还又伸出胳膊跟李先堂要了一大把熟黄豆荚、剥着吃……我合着眼睛，一边享受睡眠，一边把黄豆荚填到嘴里，用舌头帮忙，口腔里三颗黄豆留下，豆荚皮吐出去……
我想，我肯定是细嚼慢咽着那优质植物高蛋白黄豆，渐渐沉入睡眠的……
——手腕上的英纳格、指示凌晨03:00—04:00，我又醒来。
口渴得要命！
隐隐地，我肚子拧得疼，并且不断发出响屁。
满屋子鼾声，我悄悄迅速起床穿衣，手忙脚乱打开扣箱、取出已经权当手纸的那些《红旗》其中一本撕下两页，然后下地出了屋门。
深更半夜下起毛毛雨，空气多么清新，真是美妙！
我淋着毛毛雨，浑身哆嗦，深一脚浅一脚摸黑去了附近农家茅厕……终于我痛痛快快享受到了“人生三乐”之第三乐（人生有三乐：1、热水烫脚丫，烫得嘴直咂。2、饭后一袋烟，快活似神仙。3，熬急的便，屙了真舒服——作家楚天灿烂语）！
另外，那一次，我同样幸运，尽管后来我分析，的确是患了“急性尿道炎”，但凭着自己18岁血气方刚、强大的免疫系统，后来也不治而愈。
（待续）
若您希望完整审读《追忆那流逝的青涩年华》，敬请点开以下链接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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启事——各出版社以及其它纸媒出版机构： 本《追忆》自从2015年六月在“红袖添香”“小说论坛”专栏写作，现写现发到2016年五一劳动节前，陆续收到各出版社有关纸媒出版事宜（总有八家），由于《追忆》还没有杀青，并且还没有进行通篇修改校订，所以均未通联。从2016年六月开始自媒体连载（属重要修改过程），一晃这就到了2017年六月，尽管“追忆青涩”连载还有近100章才到全篇完，但私下已经完成《追忆》全部修改校订。现特刊登启事：若有合作出版意向，可加我13593153292私信联系洽谈！夏安 即颂！ 高建东 2017年6月16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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